此时此刻,他们要不拎着家伙工具进城,去商铺、作坊、仓库、码头乃至大户人家的宅院里,老老实实为人劳作服务,要等到天亮才能放工回家,要不就无工可开,无事可做,还不如早早吹熄灯火闷头睡觉,省柴省油还省饭,明天再早起去城内甚至城外找能挣现钱的活儿。
仿佛一桥之隔的地方,翡翠城里那些灯火万家明亮温暖,激动人心又引人向往的风景,俱与他们的生活无关。
而名声在外、纵情享乐的翡翠庆典,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另一个靠着劳力挣钱的机会,顶多这些日子里老板的工钱发得足一点,客人的小费给得稍多些。
至于城中那座屹立在高坡巨岩之上,高飘着鸢尾大旗,迎送权贵无数,代表着南岸最高权力的空明宫,也只是一尊令人敬畏,受人景仰,却总是远在天边遥不可及的巨神。
不食人间烟火,无涉俗世红尘。
念及此处,洛桑二世握紧拳头。
瓶中非酒啊,洛桑。
昔日,特恩布尔对他这么说过。
“你曾以为瓶中有酒,方才沦落至此……”
洛桑二世勐地抬起头,直视远方宫殿的灯火璀璨。
“那你又想不想知道,瓶中究竟装着什么呢?”
不。
他本该不用知道,也不用在乎这些。
他本该和周围人一样,浑浑噩噩地在长辈“哎呀,住在翡翠城里很不错啦”、“打工,总比在外头耕田打鱼强吧”、“咱起码还有官老爷的规矩护着”之类的耳提面命和好言相劝里,重复上一代人的生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