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婆婆捧着姜茶叹气:“东家是想问当年大洪的情形?”
桑枝夏点头:“对。”
“我想知道当年发大水之前可有什么征兆,起了洪水之后受灾的都有些什么地方?包括南允在内的这些大城小镇又都是什么情形,以及当时的官府针对洪水都做了什么抵御之策。”
似乎是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太急了,桑枝夏缓和了口吻说:“我有些心急一下问得可能有些多,你们挑自己知道的告诉我就行,不必为此为难。”
桑枝夏问得足够客气,知情人倒也没什么好瞒的。
老婆婆苦笑道:“东家要问南允是什么情形我不知道,江南的能说上几嘴。”
“因为我本是江南的人,十六岁那年遭了大灾,灾后起了大疫。家里实在是活不下去了,被我男人半袋子小米卖给了路过的人牙子,随后辗转过了好几年才到的南允。”
桑枝夏听到大灾后起的大疫,心头毫无征兆咯噔就是一声巨响。
“大疫?”
“对。”
“大疫。”
老婆婆布满斑点和沟壑的脸上,泛起无数一生言不尽的涩味,反复吸气后慢慢地说:“大灾之后,必起大疫。”
“死的人多了,还都是被淹死的,随处可见的都是泡浮囊了的尸体,男女老少都肿得跟泡了三天的馒头似的,又涨又亮。那种当时被称作炸鬼,东家知道为什么吗?”
桑枝夏抿紧了唇摇头:“不知。”
“因为这样的浮尸不能捞,也不能碰,水不褪的话,强行捞了不等靠在没被淹的地儿,就会整个炸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