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日天朗气清,官道两旁的草木气息轻轻扑在人脸上,绿油油的麦田开遍了小白花,泡桐树上挂满了淡紫色的铃,和风吹卷着杨花柳絮漫天飞舞,时时有蝴蝶翩跹而过,令枯燥的辚辚车马平添春日的趣味。仪华坐在悠悠晃动的马背上,闭上眼,鼻腔深深吸入这满是生机的空气,面上浮出陶醉的微笑。朱棣略略回首,望见她笑颜,嘴角无意间也跟着她上扬。越走离京城越远,他对“那个位子”的心思似乎也越淡,现在他觉得做藩王便很好,他和仪华行事都可以少些束缚,他和她会在北平撑起一片属于他们自己的天空,在那里展翅翱翔。
这时王妃车驾那边传来细碎的喧哗,一个小女娃嗷嗷叫:“娘为什么还不回来?你们把娘藏到哪里去了?我要娘!爹爹!娘!”又听得小婴儿哭。
一想便知,定是时候久了,下人们渐渐哄骗不住枣儿,又不敢动手强捂这小主子的嘴,只好放她嚷了出来。
夫妇两人默然对望,无语凝噎。
还是徐达笑道:“小郡主爱好自由,殿下不如命人将小郡主抱出来,臣来带她。”当着外人的面,徐达对朱棣说话的口吻很客气。
朱棣谢过老丈人,忙命人停车照办。
徐达将枣儿放上马鞍,自己翻身上马,圈她在身前。枣儿连寻找娘亲都忘了,兴奋地叫嚷:“外公,骑马真好!真高!你看那个树,那个花!”沿途四处的新鲜美景太多,小人儿忙得东看看,西看看,又伸着小胳膊指给外公和爹爹看,说到兴高采烈处,坐在马鞍上身子往上一窜一窜的,像要跳起来般。
徐达低头宠爱地看着小外孙女,冲朱棣笑道:“王妃这般小时,便是如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