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善长的脸色越来越惨白,十月底的寒凉天气,他额角的汗珠打湿了斑白的两鬓,枯瘦如竹竿的手臂手指在广袖下微微颤抖,他不由得攥紧了拳,亦用力将目光定住,竭力掩饰心虚。
镜静隐隐揣摩到内情,不等他表态,说道:“胡惟庸精明强干,擅长揣度人心,父皇虽然刻意在魏国公夫人的事上麻痹他,但他恐怕也已经猜到了。他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,想必会有所行动,而要想成事,大概还需要争取公爹您的支持。”
“公主这是哪里话,皇上待臣恩重如山,臣对皇上忠心耿耿……”李善长忙道。
“是呀是呀……公主明鉴……”陈氏也忙在旁附和。
镜静并不与他们虚与委蛇,微笑道:“我自然相信公爹的忠心,否则也不会费尽功夫今日请您来。但道理我还想再说一遍。公爹如今是开国功臣之首,富贵已极,就算是胡惟庸谋反得逞,他能许给公爹什么?也不过是和现在一样,生前封侯、身后封王罢了。而公爹的一世英名却毁了。同是做国公爷,同是高官厚禄,到底是被后世史书写作千古名臣流芳百世,还是被写成逆臣贼子,公爹是读书人,想必是爱惜名节的。况且胡惟庸已是必死,才铤而走险,公爹仍有百年富贵,何必被他拉下水?父皇将我许给李家做媳妇,为的就是结百年之好,让公爹和李氏一族永远安心,这份心意,公爹不会不明白。父皇要的,不过是李家女婿记得吃饭时将鱼头给他这岳父留着罢了,只要李家不谋反,便永远是儿女亲家;只要是儿女亲家,只要有我在,父皇至少便不会下杀手,就算疑心,也不过轻轻敲打。虽然李家与胡家也结了亲,但到底叔公家娶的只是胡惟庸的侄女儿,并非亲生女儿,关系隔着一层。且胡惟庸为人忌刻,见不